第一百六十五章 学琴 (第2/2页)

是算不得周正，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小孩一般，一句话总是无法说得字正腔圆。

    长长的衣袖遮住了嫩白的手背，他握住了她被衣袖遮住的那部分小手，以他的力道带着她拨‘弄’起琴弦，他的力道巧妙有力，奏出的琴音自然也不一样，那清脆的一声，似是山涧低下的雨珠，让她不仅扬了嘴角，为这小小的成就自豪。

    在她拨‘弄’琴弦时，他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她未被衣袖遮住的手指，对此她丝毫没有察觉，亦没有放在心上，她亦没有注意，他的手顿时一僵，面上的尴尬转瞬即逝，不着痕迹收回了手。

    “我是不是很有天赋？”她含笑看着那琴弦，出口的声音让他从那阵尴尬中回过神来。

    她按着宫商角徵羽的顺序抚‘弄’着琴弦，指法也比刚刚自然了些许。

    “嗯，的确……很有天赋。”

    步婉想起刚刚她弹的那阵魔音，觉得他没被她摧残就好了，现在还要让他说如此违心的话，当真是难为他了。

    她任凭自己的喜好拨‘弄’起了琴弦，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什么都不去想，恍若她的世界中只有这一张古琴，将所有的思绪化作一缕心尘，化为淡淡的琴音，慢慢的，随心的音调变成了熟悉的曲调，她不觉随着琴声轻唱出了声。

    “黄昏雨落一池秋，晚来风向万古愁。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一嗟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功名万里赋于谁，去年秋江水，醉卧不识今夜愁，哀筝惹落泪，谁劝我千杯。”

    ‘女’子坐于案前，轻轻拨‘弄’着琴弦，鬓束浅髻，只简单地装饰了支珍珠发钗，声音温婉清浅，逝于风中，却并不让人觉得哀伤，不至于让人心伤，却是让他不由得心疼。

    陆议微微低眸。“一颦一笑一伤悲”。她面上总是挂着习惯‘性’的浅笑，一颦一笑间，掩盖了心底的伤悲，却并不代表她不会悲伤。她不过只是个‘女’人罢了。一个会伤会痛会失落的‘女’人。

    步婉觉得，上苍对她终究还是比较公平的，虽没给她弹琴跳舞的天分，却让她唱歌不至于跑调，歌声与琴声融为一体，便也不觉得那琴声多么的难听了。

    她双手轻按在琴上，就像是他每次抚琴后都会有的那个习惯的动作，她却认为这是什么规矩呢。

    她侧头一笑，却见他正凝着她，双眉轻锁，如星的眸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意识到她在看他，他回过神来，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如此失神，第一次是在升平殿内，看到听闻王姬成为夫人的她表情一僵，随即却是笑意盈盈，恍若并无在意。

    他浅笑道：“从前从未听过这曲子，当真是。”

    这曲来自千年后，他自然不会未卜先知，她得意地扬了扬眉，眼珠向上一看：“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人该自恋的时候还是要自恋的，多一个人爱总是没什么坏处，若本来就没有人爱，那起码还有自己是爱着自己的。

    “那我当真是好运气。”

    她不觉一笑：“伯言，以后有机会你还要教我弹琴。”

    “那下次子若可要再‘吟’唱一曲作为谢礼。”

    “好说好说。”她望了望越渐越深的夜空，“我们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宴会就结束了。”

    “宴会已经结束了。”他的声音总是如此温和平静。

    “什么？”她一怔。

    已经结束了？

    她竟已跑出来这么许久了。

    “宴会结束后我略有醉意，才来此处抚琴的。”

    他没有骗她，他的确是略有醉意，却瞒了她，会来此处抚琴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这曲她能听到。

    她曾笑着对他说过，听他抚琴心情会变得很好。

    只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亦没有察觉到为何总会如愿听到他的琴声，未曾想到，每次他都会让人带上一把琴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一个人……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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