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举杯同仇(中)  (第3/4页)
…    泰尔斯睁开一条眼缝。    观察他们的反应,也能获取不少的情报。    继续勾起下一根丝线。    直到拨动……    整张罗网。    “那您呢?”    费德里科的突然质问让泰尔斯脱离思绪,回过神来。    “既然您知道詹恩要被扳倒,知道我必不是赢家,”费德的表情很是奇怪,似笑非笑,有种释然后的疯狂,“那殿下您还如此随性裁量,草率决断,私下跟他对着干……”    他看向泰尔斯:    “他会满意吗?”    他。    泰尔斯深深蹙眉。    少年看着一脸阴冷的费德里科,勾动手指,想要拨动对方身上的丝线,却感觉整张罗网都在震颤。    “那就是我的事了。”    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装着“廓尔塔克萨”的口袋里,有某根丝线,被拨动了。    泰尔斯无视着心底里的不适,缓声开口:    “我和你认识不久,费德,但我以为我们打了这么多交道,你总该明白一点……”    “少在他面前提‘他’。”    詹恩叹了口气,替泰尔斯省掉下半句话:    “经验之谈,堂弟。”    费德里科看看詹恩,再看看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态度决绝:    “我说了,只要能复仇,只要找回公正,只要找到真相,只要詹恩付出代价,我不在乎赢家是谁,不管赢的人是我还是别人……”    “你赢不了!”    泰尔斯突然高声大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王子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态,他不得不深呼吸,喝了一口茶提醒自己,这才回到正常语气:    “就像他也赢不了。”    泰尔斯眼神灼灼:    “即便我没有插手,即便我由着你干掉詹恩,让你当上空明宫摄政乃至南岸公爵,即便南岸领从明天起就直属王室管辖……他,他也赢不了。”    费德里科和詹恩同时蹙眉。    “因为他高高在上,以为只要坐在王都运筹帷幄纵横捭阖,再加一些威逼利诱,翡翠城就能乖乖入彀,年奉万金,以为只要粗暴有力地狠击树干,翡翠城这颗摇钱树就会乖乖掉钱。”    泰尔斯咬紧牙关:    “但他一步都没踏足过这里,未曾像我一样亲眼看过这里,看过翡翠城形形色色的人们,里里外外的角落――即便我也看得不够多。”    远远不够。    “因为他跟你一样,自以为经历了毁灭和不公,惨剧和痛苦,所以就有权毫不在乎,有权只知索取不知赋予,但他不明白更没机会明白:得要他先伸手护枝,浇水施肥,这颗树才能长出果实。”    泰尔斯脑海中闪过这些日子在翡翠城的所见所闻,想起詹恩告诉过他的,六代凯文迪尔前赴后继,把鸢尾花从翡翠城的最高一环变成最底一环,再回到最高一环的百余年艰辛。    “所以他赢不了。”    泰尔斯出神道:    “而当他伸手摇钱却发现树枝枯死,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赢不了的那一天……”    他转向面色苍白的费德里科:    “坐在公爵宝座上的你,和枯死坏掉的翡翠城,你觉得,他会更在乎哪个?”    费德里科紧皱眉头,咽了咽喉咙。    他嘴唇翕张,但终究没有回答。    泰尔斯轻笑点头:    “答对了:他都不在乎。”    泰尔斯叹了口气,颓然倚靠回他的座椅上。    “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    两位凯文迪尔都没有说话。    也不错。    泰尔斯心底的声音对他道:    身为强者,适时表现自己的难处和伤痛,反过来求得出奇制胜的效果,也是不错的手段,只是须得小心……    “原来如此。”    费德里科打断他的思绪,既难以置信又失望失落:    “原来,这座城里最保守最消极,不思进取的人,远远不是詹恩。”    泰尔斯轻哼一声:    “随你怎么说。”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    现在只看他们两个……    “你看不出来吗,费德。”    半天不说话的詹恩突然开口,却并非对泰尔斯,而是对着与自己不共戴天的堂弟。    “我们敬爱的王子殿下,他在做自己一贯以来最是擅长,或是唯一擅长的事……”    詹恩轻蔑又复杂地瞥向泰尔斯:    “和稀泥。”    泰尔斯端茶杯的动作不由一僵。    什么?    就连费德里科也皱眉看向堂兄。    “不仅仅是在我们两个凯文迪尔中间,”詹恩冷笑出声,“也在他和他父亲之间,兴许还在他自己和希莱之间。”
    泰尔斯面色难看。    “逃避冲突,既不让我们任何一方赢,也不让陛下赢,甚至不让自己赢,”詹恩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让泰尔斯心口一凉,“自然也就没有人‘输’。”    南岸公爵转向费德里科,却似乎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更没有输红眼的赌徒掀桌子,亮刀子。”    詹恩不屑轻哼:    “还有西荒,乃至多年前的埃克斯特,天知道他过去用这和稀泥的法子,自以为是自欺欺人地解决了多少‘危机’,又埋下了多少更糟的隐患,将带来多少未来的灾难……”    该死的小花花。    泰尔斯死死盯着他,眼神不善。    但是咒骂归咒骂,他却不由得想起之前剃头铺老板巴尔塔的话:    【在那之前,所有的挽救手段,都不过是抱薪救火,不仅徒劳无功,还自以为是……】    虽是这样想,但泰尔斯嘴上仍不饶人:    “至少你还安坐在空明宫里,詹恩,没有头朝下变成刷子去刷我的马桶。”    詹恩不禁皱眉:“什么?”    泰尔斯转向另一人,努力说服自己先渡过眼前这一关:    “而你,费德,人要懂得见好就收:子爵宅邸和阴湿地牢,其实并不难选。”    费德里科深深蹙眉。    “相比之下,我想,你们都不愿意就此败亡在对方手里吧?”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詹恩语中深意:    “宁因友故,不以敌亡。”    被人用自家族语教训,两位凯文迪尔都不是很高兴。    “对你们二人而言,我的条件也许很苛刻,但请记得,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别人,那条件只会更加苛刻。”    泰尔斯咬了咬牙:    “我累了。道理我都说明白了,想不想得通是你们的事情。”    王子显然有逐客之意,这让两位凯文迪尔双双蹙眉。    “无论你们的回应是什么,”泰尔斯继续道,“我都会在翡翠庆典最后的礼赞宴会上,宣布贵族仲裁的结果。”    泰尔斯站起身来,连带着詹恩和费德里科也不得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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