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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 风雪囚途 王权噬心 (第2/2页)
黯淡的眸光。 倏地,识海深处传来熟悉的震颤。 “小子?” 她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干裂的唇瓣扯出讥诮的弧度。 “连你,也在盼着本府去死吗?” 风雪呜咽着灌入囚笼,将她的自嘲碾成齑粉。 信念崩塌的轰鸣在胸腔回荡,比冰面破碎的声响更刺耳。 原来这千年岁月,不过是楚王权柄下的一局棋——而她项无敌,终究是那枚被弃的棋子。 “都拿去吧!” 她突然仰天长笑,震得锁链铮铮作响。 金血从崩裂的虎口渗出,在冰面上灼出星星点点的光斑:“你们楚氏视若珍宝的霸王血,于我不过是蚀骨的毒!” 蜀江的朔风卷起漫天雪沫,将囚车吞没在苍茫之中。 项无敌缓缓阖眼,任由冰霜爬上战甲,一寸寸封冻那颗跳动千年的心。 风雪肆虐,天地间一片苍茫,疾风天将衣袂翻飞,步履却愈发沉重。 每一声锁链铮响都如针刺心头,他不敢回头望囚车中的身影——那个曾将他从死士中提拔为天将的府主。 蜀江千里冰封,万里之外的天都山关隘,更是被厚重的雪幕重重笼罩。 整座雄关在暴雪中艰难喘息,似要被这漫天飞雪彻底吞没。 那日兵败后,楚有才栽倒城垛上,至今昏迷未醒。 整座关隘的军务,尽数落在神策府众天将肩上,至于这位沉睡的世子何时苏醒,竟无人问津。 四海天将矗立在城头,三叉神戟寒光凛冽,目光越过天都河北岸,望向那连绵不绝的敌军营帐,冰雕般沉默不语。 “大哥!” 五岳天将并肩而立,山岳般身躯迎着寒风,他喉结滚动数次,最终挤出沙哑的低语。 并肩而立,声音低沉,欲言又止。 “大哥……那日府主落败……有些蹊跷。” 话音,在凛冽朔风里支离破碎,余音却如同重锤般,砸落在四海天将的耳畔,他鎏金面甲下瞳孔紧缩,仰首望向铅灰色的天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雪呼啸,五岳天将攥紧手指,声音里压抑着怒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凛冽朔风,硬生生的掐断。 “老二,你心里清楚。” 四海天将嗓音低沉,如寒风刮过冰面,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九劫裂天锤第七式·逆天,本是元婴大圆满修为,方可驾驭的杀招,可府主以血脉为薪柴,燃魂为焰——”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是冰冷,如同这漫天冰雪般刺骨凛冽。 “府主强催霸王血脉越阶施展,如同烈火烹油——血脉反噬之苦,便是天道对僭越者的惩戒。” 五岳天将脸色微变,山岳般身躯猛地一颤。 “无论胜负,府主都会重伤!” 四海天将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冰晶,如同宿命般转瞬即逝。 “我已命小七……护送府主回楚河疗伤。” 最后几个字轻若雪落,顷刻便被凛风碾碎。 “大哥!可那鬼影天将的骨伞,大汉国那四位高手的埋伏——” 五岳天将满脸怒意,话音在齿间碾得粉碎。 “难道王上早就算准……府主必败?” 四海天将的指节倏然收紧,三叉神戟在掌中微颤。 “老二……” 这声叹息重若千钧,震得周遭雪幕为之一滞。 “神策府的戟,从来只向王旗所指。” 五岳天将如山崩般后退半步,护心镜映出兄长冰冷的面甲。 “大哥……” 他喉结滚动三次,最终迸出带血的哽咽。 “你……变了。” 五岳天将木然的转身,那道曾能力扛九岳的背影,此刻在暴雪中佝偻如垂暮老叟,每步都在冻土留下深深脚印。 变了? 三叉神戟的寒光,映在四海天将的脸上,那双眼眸如冰封的湖面,晦暗不明。 早就变了! 一百年前,就已经变了! 四海天将伫立在风雪中,三叉神戟的寒意渗入骨髓,却不及他心中冰冷的万分之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的沉香,是他亲手点燃的。 静室外的青铜灯盏,映着他微微发颤的手。 养神木的香气本该清冽如雪,可掺入那瓶‘锁心髓’后,便成了甜腻的毒。 王上的密令,在袖中灼烧着他的理智:“若她破境,大楚万里河山,必然要改姓‘项’了。” 神策府,自上古传承至今,唯以楚氏为尊,此乃亘古不变的铁律! 作为前任府主之子,他在父亲临终道陨之际立下血誓。 此生此命,必效忠于楚氏王权。 这并非选择,而是宿命。 清楚的记得,在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静室内传来第一声闷响——那是项无敌跌倒在蒲团上的声音。 “府主?” 他叩门的指节悬在半空,喉结滚动,咽下那句未能出口的“对不起”。 门缝里渗出金色的血,像熔化的琉璃,灼得他眼眶生疼。 七窍流血的模样,与千年前那个徒手撕裂妖兽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那时他跪在神策府选拔场上,是她从万人中点中他的脊梁:“此人戟法,有山河气象,合该做本府的枪。” 可如今,他这杆枪,正捅进她的咽喉。 紫雷劈落时,他故意震碎了静室的地脉禁制,寒气顺着裂缝爬进去。 静室的门被撞开时,他险些丢掉三叉戟。 楚王的金色蟒袍掠过身侧,指尖那枚霜螭守心坠泛着冷光,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阿项!” 楚王喊得那样真切,仿佛真是为救胞妹而来。 他看着楚王为她系上玉坠,看着他以灵力为她疏导经脉,甚至看见他转身时投来赞许的一瞥。 记得那眼神,跟当年赐他三叉神戟时一模一样。 “变了?“ 四海天将指尖轻颤,望着天都河北岸营帐,三叉神戟的寒光映着他晦暗的眸子。 “回不去了……” 风雪吞没余音,却吞不掉识海里楚王赐戟时的烛火——那日接过的究竟是神兵,还是枷锁? “永远——回不去了!” 这一声低语,裹着凛冽的风雪,在戟刃上凝成冰霜,又寸寸碎裂。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 那日在静室,被他亲手锁住的,不止是府主元婴大圆满的境界,更是自己那颗赤诚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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