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化神自戕 (第1/1页)

    祝颛顼急了，立刻拉住白帝君：“掌门，你慎言！执法天宫可不是随便乱说话的地方！”

    此言一出，在场其余六位长老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好！”殷小童趁热打铁，“在执法天宫起誓，上达天庭，今日你可是答应了，不可反悔。”

    白帝君推开祝颛顼的手，很平静地回答：“我不反悔。”

    殷小童震惊之余一阵狂喜。他环顾四周，又道：“此地我修为最高，理应渡我。待我化神，天渊只能有我一个白帝上君。”

    兜兜转转，所求不过如此。

    白帝君对此倒并不想苛责，而是微微笑了笑。仿佛宽容的父母面对贪婪的孩子。

    他刚开口喊了声“小童”，立刻就又被殷小童打断：“你没资格喊我名字！”

    白帝君倒也不怪罪：“若你是合适人选，我自会渡给你，然后离开天渊。”

    其余六位长老脸上均有些惊惶：“这怕不是有些草率……”

    殷小童不肯罢休，继续道：“你以为离开天渊就行了吗？你背叛天渊，按戒规理应流放归墟。”

    归墟，又称仙塚。东海深处，世界尽头。

    “归墟。”白帝君脸色惨白地笑了笑，“也好，正合我意。”

    原本殷小童是有个人情绪在里面，所以此事处置过当，几位长老都想劝说的，但见白帝君自己都答应了，也没有什么由头再多生事端，大多选择沉默。

    白帝君见众人为难，他惨淡地擦了擦嘴角血迹，反而安抚众人，道：“我早就心境混乱，修为难进，如今更是神元受损难以恢复，恰逢两界战事，仙妖人三界需要一位神元完好的化神修士。渡修为，换一人守护三界苍生是最好。今日诸位都在，我便辞掉掌门之位。至于小荇，罪责在我，是我未能守住心境，私动凡心，不仅损她清誉，还差点害她性命。她涉世尚浅，对此全无知情，若我渡修为可保她一命，倒也算为自己所造孽障补一份功德。”

    都到这个时候了，满心想着考虑的人还是小荇。白帝君这哪里是私动凡心，分明是情根深种！

    祝颛顼叹了口气，如今他打不过殷小童，自然也保不住白帝君。

    见大势已去，贺兰隼问：“那你要把掌门之位和化神修为渡给何人？”

    问到这，殷小童回过头来。

    白帝君答：“此为天渊门内事务。你们自行决断。”

    说罢他将手一抬，清净剑带着紫光悬浮在空中，顷刻化作一名女子，对着他伏地一拜。

    “掌门之剑，名曰清净，现归还天渊。”白帝君一指朝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轻轻一划，一道紫光从中被牵出，那是誓印。

    清净伏在地上泣不成声：“主人若是怪清净，不要我，我宁愿自尽。”

    白帝君蹲身下去，将誓印还给她额间，轻声安抚：“你并无过错。你也并非是谁的剑灵，你属于天渊，不可自轻。”

    言罢又伸手一抬，一枚通体雪白玉印浮现，上雕一头瑞兽，尖牙厉爪威风凛凛。

    那玉印一出，瞬间化作一头白鹿，却是悠悠。

    白帝君道：“掌门之印，现亦归还天渊。”归还玉印那一瞬，他自己额间银色印记也随之消散。

    悠悠叫了一声，蹭着白帝君的衣袍。

    拿出这些，白帝君继续道：“我的毕生所学所收录均在云霄殿，自今日起，我将不再用剑，天极十二式，尔等自悟。”

    他这是在决绝。莫名的，众人竟无人上去接应。殷小童也低着眸子没说话。

    白帝君交完东西，继续缓缓道：“唯白帝上君一号，乃天庭赐封天渊掌门，自此我不再是了。殷氏一姓，入门拜师所得，也不再提，故今日起，我名玄嚣。可还有其他遗漏？”

    整个执法天宫一片死寂。

    最终是殷小童冷哼一声，丢出一个袋子，巴掌大，浮在空中，平平无奇：“拿去。”

    玄嚣深深看了一眼，并不接过：“渡修为之后，我便魂归归墟，她尚且还是天渊弟子，烦请诸位收留。云霄殿我也不应再回去，便与小荇暂住这乾坤袋，等候发落。”

    言罢身形一散，进了乾坤袋去。

    他一走，众人许久都是沉默。

    乾坤袋内混沌无物，小荇飞了好久，可天地就像无限大，鸿蒙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和位置。

    她飞得累了就原地飘着，也无处靠，加之身上伤口竟久不愈合，她心里发虚，越发焦灼。

    “师父……”她将头埋在手臂里哭着，眼泪竟也不落下，而是一颗一颗悬浮在周围。

    突然她身侧泪珠散开了，一件单衣轻轻盖在她肩头。

    小荇觉察到，回头，却见玄嚣温柔地看着她，问道：“师父不在，又有谁欺负你了？”

    小荇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她一把站起扑向他怀中：“师父！师父你去哪里了？你有没有受伤？”

    “小荇不哭。我没事。”玄嚣轻轻点着她的伤口，指光一过，悄悄痊愈。

    小荇摸到他身上的血渍，抬起头关切地问：“师父，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疼吗？”

    玄嚣摇头笑了笑：“不疼。”

    小荇埋怨：“师父你还笑，流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

    玄嚣摇头，摇身一变，换了身干净的法袍遮住了。

    小荇立刻翻找他的衣袖：“你骗人，你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盖住了吗？”

    玄嚣按住她翻自己衣袖的手，岔开话题：“小荇在这里怕不怕？”

    小荇点头：“你不在，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倒又像什么都有。”

    玄嚣抬起手，几颗荧光照亮周围很小一片道：“没关系，师父陪你。”

    见荧光起，小荇安心下来，问：“师父，这是哪里啊？”

    玄嚣答：“这是暂时的新家。”

    小荇举起手，说：“师父，你看我的手，江刹把阵眼种在了风中，现在没有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玄嚣看了看，答：“解开是好事情，江刹他回去了。”说罢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缘咒还在，看来真是不死不休。

    小荇又问：“江刹回哪去？回天机道了吗？”

    玄嚣道：“回到他本体了，以后你看到他要逃，知道吗？”

    小荇擦干眼泪笑道：“我才不怕他，我有师父。”

    玄嚣神色复杂，停了一会说：“师父过几日要出一趟远门，小荇要好好在天渊修行。若有人欺负你，都记下来，待师父回来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