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阳（26） (第1/2页)

    帝历85年7月11日标准时间3:48新赛迦市地底保险库

    随着一阵剧烈震颤，保险库的金属穹顶发出一串不堪重负的呻吟。惨白的灯光闪了几下后归于熄灭，一直在角落中伺机而动的黑暗卷土重来。

    “给我点亮光！”雪莉急切地喊道。

    周宇豪哼哼着爬起来，摸索了一会儿，启动磁轨步枪的探照灯，把光柱打在雪莉身上。

    “呐，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他牵动着半边嘴皮子，有气无力地开着玩笑。

    雪莉又气又笑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便又埋首工作。

    半个多小时之前，他们三个人终于一瘸一拐地跑到保险库，雪莉只用几分钟时间就破解了门禁，并接管了整个保险库的控制系统。但不幸的是，保险库中并没有安装维生系统，他们的身体还没暖和起来，就又被接近冰点的空气包围。

    城市居民陆续进入支撑层避难，跟着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负责维持治安的武装巡逻队。周宇豪和雪莉或许可以蒙混过关，但苏瓦里安女孩绝无可能，因此他们只能避开人群，待在冰窖一般的保险库中。

    内部光源启动的那一刻，一片私人飞梭组成的汪洋大海呈现在他们面前。晨曦星系加入帝国后，对外星种族执行了灭绝政策，而这些暂时派不上用场的无主财产也就被成批地存入各个城市的地下保险库，等待下一步处置。

    这些充满了前主人个人气息的飞梭，在保险库的冷光照射下，缄默地凝视着闯入死者世界的三人。这一幕，总让周宇豪有些不寒而栗，仿佛那些亡灵就附身于此，等着他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成为自己的一份子。好在他们要找的那艘飞船属于最晚入库的一批，就停泊在入口附近，免得三人被这些冰冷的金属墓碑包围。

    周宇豪用完好的右臂撑着自己翻身，又躺了回去。雪莉藏在储物暗格里的能量棒早就吃完了，加上之前为了避免被武装巡逻队撞上而拼命奔跑，他已经耗干了力量。即便没有作战装甲的实时监测，他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很不好。低温，失血，脱水，加上数小时粒米未进，周宇豪脑袋里仿佛住下了一窝蜜蜂，连呼吸都是负担。

    过了一会，昏黄的应急照明系统启动了。明暗的交替，让周宇豪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他侧过头，努力寻找一个减缓晕眩的姿势，目光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苏瓦里安女孩身上。就算对方这时候跳过来咬自己，周宇豪也无力反抗，不过她似乎也没有用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类填肚子的打算。他眨了眨眼睛，把脸转向另一边。

    雪莉已经对着那艘袖珍战舰的外部维修面板忙活了好一阵子。周宇豪看不到她进展到什么程度，但过去的二十几分钟里，这艘顽固的飞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没人活动，也没人说话，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周宇豪定定地看着雪莉的背影，在视野边缘徘徊的黑雾正一点点合拢。难以抵抗的困意袭来，彻骨的寒冷渐渐变成虚假的温暖。他用尽全力睁大眼睛，以免自己一不小心落入死亡的怀抱。

    “为什么！为什么啊？！”

    雪莉跺着脚，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周宇豪又提起了一些精神。

    “怎么了？”

    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脸，才转回身，但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雪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对不起，宇豪，对不起……”她喃喃着，又哭了起来。

    周宇豪看了看那艘无动于衷的飞船，发出一声干笑。技术支援队那么多人都在它面前铩羽而归，即便雪莉比他们所有人都聪明，现在的结果也并不出乎意料。

    “陪我坐一会吧。”他扇动嘴唇说道，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只是受伤的那半边脸，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雪莉在周宇豪左边跪坐下来，紧咬牙关，慢慢地放松直挺挺的上半身，以免过多牵动折断的肋骨。她再次抹了抹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周宇豪看着她抹地脏兮兮的脸，却觉得自己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你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次渗透侦察任务吗？我们被围困的时候，你也是在哭鼻子。”

    “才没有！”她挥了挥拳头，但笑容似乎没那么勉强了。

    周宇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雪莉，我……”

    但还没等他说道重点，雪莉突然跳起来，回头望向那艘死气沉沉的飞船。

    整个技术支援队加上天才雪莉都没能搞定的那坨“实心金属”，这会儿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不过周宇豪百分之一百肯定它不是被自己感动了，否则它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