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繁纪事_第10章 撒种如诗若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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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撒种如诗若画 (第2/4页)

忽然一个粗喉咙大声喝了过来:“才离家几天呢,嘴上成天不离个×啊!”

    大声喝斥的是种子站程厚伯站长。

    程站长文化水平不高,在部队当了十几年兵转业到地方上,人长得五大三粗,高高的个头,黑黑的脸堂,有点儿像非洲兄弟,性子心直口快,人缘特别好。他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路过这里,大家只顾埋头干活瞎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于是都嘻嘻哈哈继续干活。育种队是临时组织,平时在家相互又比较熟悉,上下级关系就不那么严肃了。

    “说了玩玩的,不然无聊。嘿嘿。”邢悌友见大家一个不敢吭声,有些没趣地说。他是公社农技员中的老资格,大纵湖公社又是县种子站的良种繁殖基地,去年受程站长委托还带几个人来过海南,自然交情不浅,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那你们把手里事情也做做好唦。喏,这边,祁么祥呢,再加铲泥。逗。那边,再往前一点,有些洼,看不出来啊?去,再刮一遍。稍轻些。”程站长并非真的生气,站在田埂上一边指挥大家干活,一边掏出枝香烟准备抽。

    “这样还行啊?程站啊。”姜思贵嘻皮笑脸地说。

    “就你话多。”程站长笑笑,右手将抽出的香烟叼在嘴上,左手摸出打火机,并不去打火点烟,而是用握住打火机的那只左手继续指挥:“小胡呢?你那边沟里怎咹那么多泥啊?沟倒要平了。快点再去捞捞。这边,这边,小范呐。小范,顶头板子上有些高了,看没看到?用耙子再耙两耙。”

    “好。”范光杰迅速去弄那块略有些高的板面,用铁铲使劲往下按。

    “逗的,再往下,再压压。好了。”程站长这才点上烟,吸了一口,又说:“不能那样死掯,种子落上去怎咹生根啊?!”

    “小马呢?种子上窖了吧。”程站长问。

    “上好了。”马林西说。

    “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啊!”程站长叮嘱。

    “嗯哪。”马林西一边回答,一边帮祁么祥用木板刮秧板的表面泥浆。

    所谓刮秧板,这是最后一道以水验正已做好的秧板是不是水平的工序,一点也马虎不得。

    落种芽的秧板是一畦一畦的,都是宽约一米五与水面相平的长方形条块,中间的水沟笔直,若是不平,现在还可以补救,水一放干,就没有办法补救了。

    马林西听在心里头也不敢抬,只顾猫着腰,顺着水沟,与祁么祥一样用双手各抓住长木板的一头,从秧板的这头往那头平滑而流畅地推过去。稍高的地方用力压,稍低的地方空悬不下落,压悬之间的把握全在于各人的悟性。直等到了头,才直起身子说:“三点多钟就下窖了。”

    “夜里要值班的啊!”程站长再次叮嘱。

    “安排好了,我下半夜,老汪上半夜。”马林西一边说,一边赤脚上了田埂。

    “邢悌友呢?”程站长问。

    “哎。”邢悌友抬头朝程站长。

    “你带大家把秧池再找杂找杂,一定要平啊。弄好了就早点收工。”程站长说着,又转向马林西:“小马呢。走。家去看看种子。”

    “噢。”马林西赶忙拎起塑料凉鞋,跳到旁边的水渠里,草草洗去满腿满胳膊的泥巴,跟着程站长后面回到宿舍。

    第三节地窖之夜

    程站长来到育种地窖看了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马林西跳下地窖,拔出温度计看了看,三个点都还不到三十摄氏度,早着呢。他便回到宿舍,拿了面盆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到西边的沙河里去洗澡。这时,做秧池的大队人马也都回来了,大家也忙忙碌碌地往河边走来。

    晚饭后,马林西先上床休息。直到深夜十二点半马林西又起床换值夜班的汪长松。

    “啊——mama的困死了。蚊子多死了。”汪长松伸了个懒腰。

    “那你回去睡吧。早点起来换我啊。”马林西说。

    “嗯哪。”汪长松瞌瞌碰碰地走了。

    马林西打着手电筒,仔细检查温度,三个点都一样的是三十二摄氏度,说明温度均匀。手伸进去,里面暖融融的,掏出一把种子,电筒一照都已开始破胸,种谷的颖口已被吸足水分的种芽顶破,露出雪白的芽尖,鼓鼓胀胀,马林西心里一阵欣喜。

    露白也是十个儿整齐,这都是芽口整齐的前兆呀。马林西小心翼翼将种子放了回去,用手耙平,轻轻盖上草帘。

    种子经常翻动,表面温度降低,会导致温度不均匀,影响芽口。接下来,只需密切注意观察温度,半小时检查一次,控制在三十七摄氏度以内,明天上午十点钟就可以大功告成,那样的话,就完全可以赶得上下午落谷了。只要不打瞌睡,及时检查温度,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以前,马林西在家里育种时,有些生产队种子焐不好,就在于这个温度环节掌握不好。发芽时,谷堆里由于细胞原生质透性突然增加导致温度上升特别快,稍不留心观察及时掌控,就会超过四十摄氏度。这种伴随着微生物繁殖特别快的高温过程叫做“发酵”,只消二三十分钟,若不及时采取措施,满地窖的种芽就会被烧死。种子破胸后,若是温度老是低于三十五度以下,那么,有许多种子就长不出芽来,成为哑种。

    这个时间段,往往是凌晨,也是人最会犯困的时候,看种人稍不留神打个盹,就会误了一季的大事。马林西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所以坚持来值上半夜的班。

    除了半小时检查一次温度,相机翻动种子,少量淋水,保证透气和正常的温度和湿度,其它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只能守候在地窖旁,静待漫漫长夜的逝去。

    月亮已经升起,渐渐爬上了树梢。

    高大的椰子树,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有光斑从天上筛下来,在地上晃晃悠悠。

    夜风吹过,洒满露水的叶片上一闪一闪地泛着银辉。甘蔗地里不时传来“呼啦啦”的响声,那该是一阵穿行风刮过。不知名的虫儿快活地哼着曲儿,满世界一片。外面有些凉,蚊子也累得没了影儿。

    马林西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地窖边。过一会儿,就看一下插入谷堆里的三支温度计。

    有些犯困,但又不敢打瞌睡,怕万一睡着了误事。干脆又起身在附近晃来晃去。也不能走的太远。马林西不相信迷信,也不怕所谓的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到处都是青纱帐,心理上还是有点发怵。再说,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看种子。

    马林西走到池塘边。

    池塘估计是人工挖的,呈南北走向的长方形,看来已有不少年头,塘边的椰子树都三四层楼房那么高了,四周长满了杂草和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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