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喋血_147 决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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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7 决定 (第2/3页)

 古铜感到自己的脸红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房主,你认为他会介意吗?”

    “绝对不会。住在这儿的那位老先生心脏病发作,搬回南京去了,他有亲戚在那儿。他想赶快把房子卖出去。”

    古铜带她走进前院,院子里的沙漠野花和灌木在7月的天里显得有点蔫。他打开雕花的前门,带她走进凉爽的前厅,指给她看通向宽敞房间的过道。“房子里的家具和设施都是配备好的。花砖地面,所有的天花板里都有桁架和椽子。”

    “桁架和……?”

    “粗的木梁和与之交叉的细木条。圣菲的天花板大都做成这种式样。房子里有许多窗座和波斯风格的壁炉。三间浴室的墙壁都镶着民族彩色瓷砖。厨房很宽敞,里面有准备食品的工作台和水池,以及对流加炉。天窗和——”古铜注意到龚玉根本没在听,于是停住不说了。她似乎正从客厅窗口往外出神地盯着远山的景色。“我为什么要给你列举这些呢?别着急,慢慢看。”

    龚玉慢慢朝前走着,这边瞧瞧,那边瞅瞅,察看着每一间房子,时而点点头。古铜跟在她的后面,又一次感到不自在——他并不是尴尬,也不是手足无措,但他的的确确感到不自在,感到自己的衣服裹在上,感到空气紧贴着自己的双手和面颊。他感到自己占据着空间,龚玉就在自己旁,而且那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突然间,他意识到龚玉在跟自己讲话。“什么?对不起,我没注意,”古铜说,“刚才我走神了。”

    “房价里包括家具吗?”

    “是的。”

    “我要买下来。”

    古铜跟她碰了碰酒杯。

    “这幢房子真棒极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房主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的出价。”龚玉兴高采烈地喝下一大口啤酒。她放下球形玻璃杯,去沾在上唇的泡沫。“我好像是在做梦。”

    他们是在一家餐厅里,正坐在二楼一张靠窗的桌旁。这地方布置得如同庄园里的住宅一样。餐厅里,一帮民族流浪艺人来回走着,对着洋溢的顾客演奏曲子。龚玉似乎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了。她一会儿看看窗外圣菲的街景,一会儿看看乐队,一会儿再看看酒杯或是古铜。她又呷了一口酒。“真像做梦。”

    餐厅里的顾客为艺人大声喝着彩。龚玉微笑着往窗外望去,当她把目光转回到古铜上时,她的笑容消失了,表很严肃。“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我不过是带你去看看房子——”

    “你使我感到愉快。你使这件事变得容易多了。”龚玉把手伸过桌子,抚摸着他的手,这使他很吃惊。“你根本不知道做这件事需要多大的勇气。”

    古铜很喜欢她光润柔软的手。“勇气?”

    “你肯定感到奇怪,我哪儿来的七千大洋买这幢房子。”

    “我不打听这种事。只要我确信顾客能付得起……”他没把话说完。

    “我告诉过你我是个艺术家,我也的确以此为生。但是我也告诉过你我没有结婚。”

    古铜紧张起来。

    “我曾经结过婚。”

    古铜困惑地听着。

    “我买房子的钱是……”

    古铜想,是离婚赡养费吗?

    “是人寿保险金,”龚玉说,“我丈夫6个半月前去世了。”

    古铜放下酒杯打量着她,关切之为怜悯所代替。“我很遗憾。”

    “这大约是唯一有意义的回答。”

    “出了什么事?”

    “癌症。”龚玉似乎很难说出话来了。她又喝了口酒,盯着玻璃杯。“他的后脖颈上长了颗黑痣。”

    古铜等着她往下说。

    “去年夏天,这颗痣的形状和颜色都发生了变化,可他不愿意去看医生。后来,这颗痣开始出血,结果发展成最严重的皮肤癌。恶黑素瘤。”

    古铜继续等着她说下去。

    龚玉的嗓音颤抖起来。“虽然他去把那颗黑痣切除了,但已经太晚了,没有能阻止癌细胞扩散……治疗都没有能奏效……他1月份死掉了。”

    流浪艺人的乐队走到了他们的桌前。音乐声那么大,古铜几乎听不清龚玉的话了。他气急败坏地挥手叫他们走开。当他们看到他凶狠的目光时,赶快照办了。

    “就这样,”龚玉说,“我变得绝望,现在依然如此。我们在杭州有一幢房子,但我在那儿再也住不下去了。我周围的一切都使我回忆起他,回忆起我失去的东西。那些认为是我朋友的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悲伤,于是都躲得远远的。我想我是再孤独不过的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几天前,,我看到一本旅游杂志,我想是《旅行家》吧。那上面说,圣菲是中国在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胜地之一。我很喜欢那些图片和对这座城市的描述。我一时冲动……”她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一个女招待在他们的桌旁站住了。“你们现在要点菜吗?”

    “不,”龚玉说,“恐怕我已经没有胃口了。”

    “我们需要再等一会儿。”古铜说。

    等到女招待走远了,他才说:“我自己也曾一时冲动做出过决定。事实上,我来圣菲也是一时冲动。”

    “结果怎么样?”

    “比我希望的要好得多。”

    “菩萨保佑,但愿我也能为自己讲这样的话。”龚玉用手指在酒杯底边上来回滑动着。

    “对你这个突然的决定,你的家人说了些什么?”

    “我根本没有告诉他们。我就这么放下杂志,转跑回家整理行装。我买了一张单程票,来到圣菲。”

    古铜努力不让自己瞪大眼睛。他们的经历大相似了,这真叫他吃惊。

    “我一点也不后悔,”龚玉坚定地说,“未来决不可能比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更糟。”

    古铜把他的吉普开到他房子后面的汽车棚里停下。他跳下车,刚要伸手开灯,以便自己能看得见锁后门,接着又改变了主意,把体倚在金属栅栏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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